本文摘要:摘要:新一輪智能科技革命下高低技能勞動力的效率差異與替代效應,為詮釋技能溢價和居民消費的關系提供了新思路;19952019年省級面板數據,利用增廣平均組估計、系統矩估計和門檻估計等方法,研究了中國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動態效應和非線性特征,結果表明:
摘要:新一輪智能科技革命下高低技能勞動力的效率差異與替代效應,為詮釋技能溢價和居民消費的關系提供了新思路。基于1995—2019年省級面板數據,利用增廣平均組估計、系統矩估計和門檻估計等方法,研究了中國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動態效應和非線性特征,結果表明: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存在“折線型”或“波動型”非線性影響,合理的技能溢價能夠有效促進居民消費增長,而過低或過高的技能溢價都會阻礙居民消費增長,且過低技能溢價的阻礙效應更強。因此,應當充分考慮技能與工資的匹配性,保持適度公平和合理技能溢價,發揮收入差距對消費的積極影響。
關鍵詞:勞動力市場;技能溢價;要素替代;居民消費;工資差距
新一輪的智能化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為傳統產業改造升級、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供了發展良機,但同時對勞動力提出了更高的技能要求。1997—2019年中國技能型勞動(以高中為技能劃分界限)比重由15.6%增長至41.5%①,提高了近3倍。雖然技能型勞動和非技能型勞動人數逐年增加,平均年增幅分別為4.6%和3.3%,但前者人數增幅逐年增加而后者增幅逐漸降低,兩者呈現明顯的增減分化之勢。
這一現實直接改變了勞動力市場和就業市場格局,導致不同類型勞動力在勞動效率、物質資本利用率以及被替代率方面產生巨大差異,由此形成了顯著的勞動力技能溢價:1997—2019年,中國高低技能勞動力之間的技能溢價由1.31擴大至1.55②,且呈持續增長之勢。這一趨勢深刻影響了中國勞動力市場穩定,加重了勞動力市場的分化。
勞動力技能水平的分化,不僅在總體上對社會公平和穩定有重要影響,而且在個體上也會通過收入差距對勞動力自身消費水平產生影響。眾多理論分析和實證檢驗證明,收入差距分別通過時間和空間上的棘輪效應和攀比效應影響居民消費。技能溢價除了以收入差距的形式影響消費,還會引起勞動力遷移、人力資本差異性積累等對消費產生影響:隨著技能溢價的拉伸,工資在地區和部門間的差異促使勞動力遷移,重塑勞動力市場供需結構和工資結構;戶籍、學歷等因素的門檻效應進一步助推高技能勞動力積累人力資本,加劇人力資本壁壘,形成就業效應和收入效應等影響消費[12]。
由此可見,技能溢價通過兩種邏輯影響居民消費:一是在消費領域,技能溢價形成的勞動力收入差距通過示范效應、攀比效應等影響居民消費;二是在生產領域,技能溢價促使勞動力遷移、人力資本積累等提升勞動力效率,帶動勞動力就業和收入增長的同時也引起技能替代,進而影響居民消費。兩種邏輯思路關注的領域雖然不同,但都顯示出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的影響具有動態性。在動態視角下,由于時滯效應和不同因素影響,變量間可能呈現出非線性關系。因此,本文擬從動態視角出發,通過理論分析和實證檢驗考察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動態效應和非線性特征,試圖拓展消費研究的理論視野,同時也從供給側勞動力配置視角為中國居民消費提質升級提供新思路。
一、文獻綜述
技能溢價是勞動力市場供需結構、工資結構等領域研究的熱點,隨著智能化技術發展和產業智能化升級,“機器換人”“技能替代”等現實進一步增進了學者們對技能溢價的探究。
學者從技能溢價的成因、影響效應等方面進行了諸多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關于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研究也有一定進展,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將技能溢價與收入差距相聯系,主要分析技能溢價通過收入差距間接影響消費的機制;另一類則主要關注技能溢價變動所形成的人力資本積累、勞動力遷移等現象所帶來的消費示范效應、攀比效應和收入效應等。 第一類研究主要是從技能溢價引發的收入分配效應去分析其對消費的影響。
Katz等[1]通過分析1963—1987年美國工資結構的變化,以及美國對高技能勞動力需求的變化,認為技能偏向型的技術變動是引起工資差距加劇的主要因素,而工資差距的加劇對整體居民消費有一定的阻礙作用;袁禮等[2]也認同這一觀點,并進一步指出工資差距通過分配效應和就業效應對居民收入和消費產生影響,但該影響是正向還是負向取決于兩種效應的大小。
Ge等[3]以1992—2007年中國城鎮居民家庭作為調查樣本,探討了中國在經濟快速增長時期工資增長與工資差距的根源,發現資本積累以及技能偏向型的技術變動是中國城鎮工資結構發生演變的主要因素;馬紅旗等[4]同時以初中和高中作為勞動技能的劃分界限,分析了技能差異對城鄉收入差距和居民消費的影響,結果表明技能溢價的拉伸顯著擴大了城鄉收入差距,進而顯著降低了消費;黃燦[5]從資本、勞動異質性收入者角度考察了貿易開放背景下技能溢價和收入水平的關系,指出貿易開放雖然同時提高了資本收入者和勞動收入者的收入水平,但更多影響勞動者收入且僅在勞動收入者中產生技能溢價,而貿易開放和技能溢價均會抑制居民消費。
第二類研究主要關注技能溢價變動所形成的人力資本積累、勞動力遷移等對消費的影響。Nelson等[68]認為技術進步率提高加劇了高低技能勞動力之間的人力資本差距,高技能勞動力對新技術的適應性更強,熟練掌握新技術的成本更低,所以企業更傾向于選擇高技能勞動力,需求增進又刺激勞動力自身再度進行人力資本積累以追尋勞動力市場結構變動。這樣,技能溢價和技術進步促使人力資本積累循環上升,使勞動力就業市場、工資結構發生變動,而這些變動一方面通過收入效應影響居民消費,另一方面則通過蘊含高科技的新產品或新服務(如智能產品、綠色產品、體驗服務等)的引導示范效應優化消費結構[9]。
此外,隨著新型城鎮化的積極推進和戶籍制度的逐漸放開,勞動者技能溢價變動也促進了勞動力在城鄉間或地區間的遷移。Munshi等[10]探討了印度工資收入對人口遷移概率的影響,發現高工資地區和行業更易吸引勞動力進入;王偉同等[11]利用中國勞動力動態調查和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實證分析發現高工資、優環境的職業會吸聚本地高學歷人群;張慧芳等[12]指出優環境引致的人口轉移將通過人口集聚、產業集聚形成的就業效應、示范效應和收入效應等影響居民消費。
已有文獻深入細致地分析了技能溢價引致的收入分配、人力資本積累和勞動力遷移效應,并基于此探討了這些現象對居民消費的影響機理。兩類研究遵循的邏輯思路是:有偏型技術進步影響技能溢價,技能溢價拉伸引起收入差距拉大、人力資本積累和勞動力遷移,并通過棘輪效應、示范效應等影響居民消費。
這一思路為后續技能溢價和居民消費研究提供了方向性指引。但在研究內容上,多數學者的研究重點主要聚焦于技能溢價的收入分配效應、人力資本效應以及勞動力遷移效應方面,探討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直接影響的分析并不多見。并且在現有的研究中,以探討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短期線性關系為主,往往忽略技術進步、人力資本積累以及勞動力轉移等現象的長期持續性。
本文從長期視角考察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動態效應和非線性特征,可能的貢獻在于:一是從研究內容上,主要探討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的非線性影響,有助于拓展以往多為線性關系探討的理論視野;二是在理論分析中,相比于以往多基于效用函數、忽略技術進步、聚焦短期影響的數理推導,引入技術創新前沿面約束,結合生產函數和消費函數,數理分析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的短期和長期影響;三是充分考慮計量模型及數據特征,采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增廣平均組(augmentedmeangroup,AMG)估計處理內生性和截面相關問題,在動態廣義矩估計(GMM)的基礎上,利用門檻效應模型實證檢驗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動態性和非線性特征,拓展了相關實證研究。
二、理論分析
當高低技能勞動力之間的替代彈性大于資本與技能的替代彈性時,技能溢價的拉伸有助于促進居民收入增長,促進消費;當高低技能勞動力之間的替代彈性小于資本與技能的替代彈性時,技能溢價的拉伸會降低居民收入,抑制消費。根據資本—技能互補理論,資本與技能的互補關系有助于提升生產效率,增加居民收入[4],但當資本與技能呈現替代關系時,資本積累推動了技術發展,一方面可能增加高技能勞動力需求以匹配技術發展,另一方面卻可能引起技術對勞動力尤其是低技能勞動力的替代,造成低技能勞動力工資降低,甚至失業。
此時,若高低技能勞動力替代彈性超過資本技能替代彈性,意味著在資本替代技能之前,勞動力市場已經完成了優勝劣汰,剩余的或是高技能勞動力,或是技術效率較高的低技能勞動力,即使資本高度積累,現存勞動力也能夠匹配資本帶來的技術進步,提升生產效率,帶來勞動收入增長,消費增長。
反之,當高低技能勞動力替代彈性未超過資本技能替代彈性時,意味著勞動力結構的優化速度慢于資本積累帶來的技術進步,整體生產效率可能降低,導致勞動收入下降,消費降低。從上述分析可知,在短期內,技能溢價和居民消費的關系受勞動力市場高低技能勞動力替代彈性和要素市場資本技能替代彈性影響。結合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的短期影響和長期影響,可以發現兩者關系受高低技能勞動力替代彈性、物質資本與技能勞動要素替代彈性以及高低技能技術效率變化速度的影響。總體歸納可知,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更有可能產生非線性影響而非已有多數研究得出的線性影響。
三、實證分析
本部分主要分三個階段檢驗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非線性特征:一是采用基準面板回歸考察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的短期影響,考慮到模型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和面板數據可能存在的截面相關問題,同時采用2SLS和AMG方法進行估計;二是利用系統GMM考察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動態性;三是在動態影響的基礎上利用門檻效應模型考察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非線性特征。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納入技術創新前沿面約束,從動態視角理論分析、數理推導并實證考察了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影響的動態效應和非線性特征,得出以下三點結論:
(1)短期內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產生負向影響。無論是基準回歸還是動態面板估計,均表明隨著技能溢價拉伸,當期居民消費下滑。(2)技能溢價對居民消費存在動態長期影響,且該影響具有滯后性。前期技能溢價拉伸對居民消費產生正向影響,當期技能溢價拉伸對居民消費產生負向影響。相比而言,當期技能溢價的影響更強。(3)技能溢價和居民消費的關系存在非線性特征,其形狀可能為斜率減小的“折線型”和“波動型”。合理的技能溢價有利于居民消費增長,但技能溢價過高或過低都會導致居民消費降低,且過低技能溢價的阻礙效應更強。根據本文的研究結論,可以得到以下三方面的政策啟示:一是資本積累、技術發展需要與技能耦合匹配才能有效提升勞動收入,促進消費。
過度重視技術創新而忽略勞動力技能結構會導致資本和勞動力錯配,進而會阻礙生產效率提升。技術的進步和發展離不開勞動力,如在現階段產業智能化、數字化發展中,即使資本的快速積累有利于推進產業智能化發展,但如果缺乏高技能勞動力以及不可替代的低技能勞動力匹配,整體產業結構智能化和高級化進程也會停滯不前。
因此,需要構建更加公平、友好的就業環境,消除技能身份特征對勞動力就業選擇的干擾,保持技能結構與技術創新的協同發展。二是在促進消費過程中,收入偏低相比于收入差距更值得關注。除了按勞分配、按要素分配、按技能確定工資外,強化勞動力工資保障機制,落實相關補助、補貼等社會保障政策是勞動力市場和消費市場共同的關注點,有助于增加居民工資收入的同時也加強其消費信心。三是維持合理的工資差距,促進居民消費。
近幾年各地政府均意識到人才的重要性,陸續出臺了各項優惠人才引進政策,如西安市開展的大學生落戶政策、南京市針對博士人才落戶給予的住房、現金補貼等優惠政策。但這些優惠政策主要針對大學本科學歷及以上的高端人才,本文研究表明技能溢價保持在合理范圍內才能促進居民消費,因此各地區在制定人才引進相關政策中,除吸引高技能人才外,對于經濟建設、社會發展必不可缺的低技能人才也要有適當的保障,保持勞動力市場供需結構、技能結構的合理性,維持合理技能溢價。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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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悅1,趙強1,朱雅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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