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要:內容摘要:西域文學作品中和中原文學作品中的老鼠形象有一些差距,作為代表的鼠壤墳傳說和蘇軾筆下的老鼠形象可以看出不同。 鼠壤墳傳說受佛教的影響,老鼠形象是英勇善戰,機智多謀帶有神秘色彩的,而蘇軾豐富的生活經歷使筆下的老鼠帶有善惡兩面的復雜性。 這種形象
內容摘要:西域文學作品中和中原文學作品中的老鼠形象有一些差距,作為代表的鼠壤墳傳說和蘇軾筆下的老鼠形象可以看出不同。 鼠壤墳傳說受佛教的影響,老鼠形象是英勇善戰,機智多謀帶有神秘色彩的,而蘇軾豐富的生活經歷使筆下的老鼠帶有善惡兩面的復雜性。 這種形象異同受多方面因素的影響,農業文化、佛教信仰、政治背景都是造成差異的原因。
關鍵詞:老鼠形象 鼠壤墳傳說 《大唐西域記》 蘇軾
玄奘出使西域尋求佛法,從不同層面介紹了西域諸國的風土民俗。 在瞿薩旦那國記載了一個奇特的鼠壤墳傳說,老鼠挽救了這個國家人民的安全。 而在中原地區,蘇軾也寫過許多的老鼠作品,用老鼠自喻或諷刺時事,由于西域和中原不同的文化和其他因素,使得老鼠的形象在文學作品中也出現了不同。
一.鼠壤墳傳說中老鼠的形象
玄奘在《大唐西域記》第十二卷中記載了一群神奇的老鼠挽救國家的動人故事。 在這個傳說故事中,老鼠的形象塑造是與瞿薩旦那國的建國背景有關系的,上至國王,下到普通百姓都十分敬重老鼠,在這樣的背景下,老鼠形象的塑造顯現的非常完美。 鼠壤墳傳說也是中國文學作品中少有的把老鼠當做正面形象進行描寫的故事。
(一)英勇善戰
瞿薩旦那國人自稱是毗沙門天王的后代,毗沙門天王圖像上腳踏小鬼,左持舍利塔,右手抱有金鼠,金鼠是毗沙門天王的法器,與天王共同作戰。 玄奘對老鼠的戰斗方式展開了詳細的描述:“諸馬鞍、人服、弓弦、甲縺,凡厥帶系,鼠皆嚙斷。 兵寇既臨,面縛受戮。 于是殺其將,虜其兵,匈奴震懾,以為神靈所祐也。 ”i老鼠用鋒利的牙齒把匈奴的裝備都咬斷了,跳到士兵的臉上撕咬,匈奴以為是神靈保佑,四散而去,擊退了匈奴。 老鼠的形體非常的瘦小,但是,瘦小的身體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在面臨匈奴的十萬將士,利用自己的爪牙和靈活性來絞殺敵人,帶領缺少士兵的瞿薩旦那國以弱勝強,展現了老鼠英勇善戰的勇敢形象。
(二)機智多謀
這場戰爭的勝利,不只是因為老鼠和瞿薩旦那國人的勇猛,也因老鼠的機智多謀。 這只老鼠并不是一只凡鼠,它的神話背景,使之智勇雙全。 “其夜瞿薩旦那王夢見大鼠曰:“敬欲相助,愿早治兵。 旦日合戰,必當克勝。 ”瞿薩旦那王知有靈祐,遂整戎馬,申令將士,未明而行,長驅掩襲”。 這是鼠王在夢中給國王出的計謀,一定要早早的出戰,趁著太陽沒有出來時候,一起配合突襲敵人,國王聽從了鼠王計謀,趁著天未亮偷襲了匈奴軍隊,獲得了勝利。 老鼠不僅英勇善戰,也十分的聰明伶俐,依靠計謀取勝,這一個形象特點非常符合現實中的老鼠,十分的狡猾聰明。
(三)神秘色彩
“茍復設祭,焚香請鼠,冀其有靈,少加軍力。 其夜瞿薩旦那王夢見大鼠”,“亦既輸誠,多蒙福利。 若無享祭,則逢災變。 ”這是一個傳說故事,老鼠也因此具有神秘色彩。 在面對眾多的匈奴士兵時,國王大臣們來焚香拜請老鼠,祈求神靈顯現共同克敵,晚上老鼠托夢給國王,在戰爭結束后,老鼠被百姓供奉起來,如果平日祭拜老鼠,那么就可以得到了恩澤庇佑,如果沒有祭拜的話,則可能會招致災難。 瞿薩旦國全民祭祀老鼠,對老鼠有完善的供奉習俗,有規定的祭祀品、祭祀的規矩等。 加上老鼠所具有的現實中不存在的超能力,這樣就給老鼠增添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二.蘇軾作品中老鼠的形象
蘇軾寫過很多篇關于老鼠的作品,老鼠的種類豐富,而且不少作品用老鼠的特點來針砭時弊,諷刺時事。 由于蘇軾的經歷和社會背景,在其筆下老鼠的形象并不都是負面的,也有一些作品是正面的形象。
(一)陰險狡猾
蘇軾被貶謫嶺南時期寫過一篇《黠鼠賦》,蘇軾在夜里讀書的時候,聽見床下有老鼠的叫聲,發現床下有一個袋子,老鼠的叫聲就從里面傳出,打開袋子發現老鼠竟然死掉了,結果老鼠“覆而出之,墮地乃走,雖有敏者,莫措其手”ii。 這只老鼠被困在袋子里,想要用叫聲吸引蘇軾的注意力,利用了人類的心理活動,趁機跑掉了。 這篇詼諧的小短文把老鼠的狡猾體現的淋漓盡致。 由于老鼠身材的弱小,為了在大自然中生存下來,所以老鼠的狡猾是其天性,老鼠的聰明狡猾的特點和人十分相似,文人在作品中也經常用老鼠狡猾的形象來諷刺時事和人物。
(二)貪婪無厭
在《寄劉孝叔》中提到了:“方將雀鼠偷太倉,未肯衣冠掛神武”iii,蘇軾在詩中把老鼠和麻雀放在一起并列,認為它們都非常喜歡偷吃太倉里面的糧食,而太倉是當時國家的儲備糧食的倉庫。 這篇詩詞結合了當時的社會背景和政治環境,借用老鼠貪吃的形象諷刺當時的統治者,把統治者比喻成令人憎恨的老鼠,他們居住在富麗堂皇的房屋,還像老鼠一樣貪得無厭的榨取底層勞苦人民的利益,而當時的人民“況復連年苦饑饉,剝嚙草木啖泥土”,由于連年災荒饑哭,已經到了吃草吃土的地步。
(三)聰明靈性
蘇軾在《左傳·成公·論用郊(成十七年)》中記載了一個老鼠咬牛角的故事,這篇文章中提到:“鼷鼠食郊牛角”。 在春秋時期,祭祀必須要用潔凈的牛來作為祭祀品。 鼷鼠是較小的一種老鼠,鼷鼠咬牛,牛是感覺不到疼痛的,反而覺得非常舒服,但是牛被老鼠咬過之后,就不可以在用作祭祀了,必須另換一只潔凈的牛,在本篇故事中,老鼠咬了數次,結果這場祭祀就沒有用牛,也就沒有符合禮制,沒有起到作用。 這篇故事中的老鼠形象是非常聰明且通曉靈性的,故意破壞人類的祭祀活動,來拯救牛的生命。
(四)堅韌頑強
在《蘇軾詩集合注》的卷二十一《少年時嘗過一村院見壁上有詩云夜涼疑有雨院》里面提到一句:“佛燈漸暗饑鼠出”,這里的老鼠象征著自己,自己像瘦弱的饑鼠一樣在夜晚苦讀到很晚。 也同在卷二十一《侄安節遠來夜坐三首其一》里提到了:“夢斷酒醒山雨絕,笑看饑鼠上燈檠”,讀書人笑著看瘦弱的老鼠,但老鼠是向光明、向上去爬。 蘇軾總是用饑鼠來比喻當時窮苦的讀書人或者自喻,饑鼠是蘇軾寫過種類最多的老鼠,也多是正面積極的形象。
三.老鼠形象異同的原因
老鼠的形象特點都是以現實中老鼠習性為基礎,進行文學的再次創作,但是,不同的形象特點,也反映出不同的文化和社會背景,可以歸為是農業文化、佛教信仰和政治背景原因。
(一)農業文化的因素
在《大唐西域記》中提到了瞿薩旦那國土地情況和農業的發展,“沙磧太半,壤土狹隘。 ”玄奘描述瞿薩旦那國的土地有一半是沙漠,耕地貧瘠,農業的發展因為土地的原因,有很大的局限性,但是“出氍毹細氈,工紡績絁,又產白玉、黳玉”,在這個地方紡織業非常發達,家家戶戶“編戶安業”,而且還有豐富的玉石資源。 歷史上的瞿薩旦那國地處于塔克拉瑪干沙漠南部,降水稀少,耕地面積也小。 因此,對于農業發展受限的瞿薩旦那國來說,人們對老鼠的仇視沒有以農業為生的地區人們仇視大。
中原地區的人民自古以來就是以農耕為生,《詩經·魏風·碩鼠》中的“無食我黍、無食我麥、無食我苗”和《官倉鼠》中“官倉老鼠大如斗”等詩句都體現了勞動人民對老鼠的仇視。 蘇軾是一位關心百姓疾苦、重視農業發展,非常受百姓愛戴的官員,土地是老百姓用來生存的工具,蘇軾自然重視農業的發展,老鼠作為一種對莊稼有害的動物,受到了百姓們的厭惡,所以蘇軾筆下一些老鼠是一種貪婪無厭的負面形象。
(二)佛教信仰的因素
“崇尚佛法,珈藍百有余所,僧徒五千余人,并多習學大乘佛法”,這是玄奘記載的瞿薩旦那國宗教發展的情況,瞿薩旦那國的國王“敬重佛法”,且“文字憲章,聿遵印度”。 瞿薩旦那國信奉大乘佛教,在大乘佛教里提倡眾生平等“愛及昆蟲,情同無異”,不論是人類還是動物都是平等的,而且法身無相,頌揚佛陀,很多佛陀為了凈化人間的疾苦,宣揚佛法,主動變成一些小動物來幫助其他人,加之建國背景。 因此,在這種佛教背景中,老鼠的形象是非常神圣、正面的,被瞿薩旦那國人民所敬奉。
蘇軾被貶官以后開始接觸學習佛教,他受大乘般若思想的影響,主要用佛教的思想來排解內心的焦慮和痛苦,但是不拘泥于佛教的教條,用禪宗來修煉自己內心。 《次韻定慧欽長老見寄八首其一》中“為鼠長留飯,憐蛾不點燈”和《和陶歲暮作和張常侍》中“米盡初不知,但怪饑鼠遷”,這兩句詩詞體現了蘇軾的悲憫之心,同情老鼠的處境,這種態度體現了佛教中對生命的關懷。 因此,老鼠的形象都具有正面的描寫。
(三)政治背景的因素
蘇軾作為中國文學史上重要的作家,在寫作時不僅僅是在描述一個事物,而是通常采用借物喻人的手法,達到譏諷官場權貴和時事的目的,在所有寫老鼠的作品中,基本沒有單純描寫老鼠的作品。 在前文提到的《黠鼠賦》和《寄劉孝叔》中,老鼠的形象都是當時權貴的縮影,諷刺他們像老鼠一樣聚斂國家的財產,危害普通百姓。 蘇軾的政治生涯起起伏伏,反對新政對于老百姓的迫害,幾度被貶,內心十分苦痛,于是借詩排解憂苦,借用老鼠的形象諷刺當時的官場不同勢力相斗,苦害百姓的局面。 鼠壤墳傳說中的瞿薩旦那國“眾庶富樂”,百姓安居樂業,信奉佛學,政治清明,這種政治背景就沒有形成用老鼠諷刺權貴的作品。
《大唐西域記》中鼠壤墳傳說中老鼠形象和蘇軾作品中老鼠的形象有差別,也有相同的地方。 老鼠在瞿薩旦那國中具有神圣性,它以保護神、施福神、護軍神的多種身份出現總體來說,所以,老鼠形象是被歌頌的,但由于農業文化的發展、政治背景、佛教信仰的因素影響,導致了老鼠的形象不同。 這種形象的對比,也可以從某種程度上看做是西域和中原老鼠形象的對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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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馮應榴.蘇軾詩集合注[M].黃任軻,朱懷春,校點.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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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張思齊.蘇軾涉鼠作品對越南的影響(上)[J].衡水學院學報,2019(02):97-110.
注 釋
i玄奘,辯機:《大唐西域記》,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卷12。
ii蘇軾:《蘇東坡全集》,《東坡后集》,北京燕山出版社,2009年,卷8,第543頁。
iii馮應榴:《蘇軾詩集合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卷33,第605頁。
(作者:劉玉輝作者單位:塔里木大學人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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